铸铁校门合拢的瞬间，林简听见蝴蝶振翅的声音。
那声音来自实验楼顶层的玻璃穹顶。
阴云压碎天光，将温室切割成无数菱形囚笼，有个白点正在其中摇晃——像被蛛丝吊住的蛾，又像母亲殉职那晚飘在空中的案卷纸。
"同学，请出示心理评估报告。
"江校长的佛手柑香薰比人先到。
林简盯着他西装第三颗纽扣，视网膜自动解析出0.3微米的玻璃碎屑。
这些棱镜般的粉尘悬浮在布料纹理间，折射出与三天前案发现场相同的虹彩。
坠落的闷响就在这时炸开。
银杏叶惊飞如受惊的蝶群，林简的鼻腔灌满铁锈味的雨。
母亲曾说超忆症是种诅咒，此刻这诅咒正把死亡分解成七百二十帧画面：空中翻飞三周半的躯体、反折成标本固定姿势的左手、还有那些随尸体坠落的玻璃蝴蝶——108片透明翅翼在雨中炸裂，每一片都映出钟楼扭曲的倒影。
"请退后。
"保安的橡胶靴碾过满地狼藉。
林简的耳膜突然捕捉到异常音律：雨滴击打玻璃碎片的节奏，竟与母亲遇害时的弹壳落地声完美同步。
尸体躺在盘虬的树根间，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缺失处露出青紫皮肤。
林简的舌尖尝到酸涩，这是肾上腺素飙升引发的联觉反应。
三个月前的停尸房里，法医镊子夹起的警徽纽扣也是这样闪着冷光，背面刻着被血污浸透的"Q"。
"你的杏仁核活动异常。
"校徽突然震动，AI管家的机械音裹着电流杂音。
林简摸向颈后的镇静剂注射贴，指尖触到尚未愈合的针孔。
这些天她发现，只要在注射前用指甲掐掌心，就能让脑波监测误判为情绪稳定。
血色在视网膜上晕染开时，她看见化学老师白大褂上的焦痕。
周慕白正在给尸体盖遮雨布，左手腕的绷带渗出血印——形状恰似坠楼者右手最后的抓握。
当他的袖口擦过银杏树干，树皮剥落处露出蜂窝状蚀痕，与林简口袋里那颗刻着"救赎者217"的纽扣边缘如出一辙。
钟楼突然传来齿轮卡顿的呻吟。
林简抬头数着铸铁指针的震颤次数。
母亲留下的怀表在口袋里发烫，表盘背面镌刻着"23分17秒"——此刻钟楼分针正卡在这个死亡刻度，而手机显示的时间快了四分三十三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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